一位中國東北漢子引領華企在日創業發展

——訪株式會社協榮情報(CPI)代表取締役社長馮海軍

◆《人民日報海外版》日本月刊總編輯 蔣豐

信息技術連接成網,靠實力說話的IT企業相繼在歷史悠久的東京日本橋北岸開疆擴土、打造屬于自己的事業版圖,引領一場又一場的時代變革。疫情催動日本數字化進程的加速,也將技術領先、實力過硬的中國IT企業推到更顯著的位置。

日前,《人民日報海外版》日本月刊和《日本華僑報》共同采訪了株式會社協榮情報的代表取締役社長馮海軍。聽他講述技術造福民生、創業改變人生的故事。

三進日本為取經,引進技術利民生

與一般旅日華僑華人不同,馮海軍是經歷過1985年、1990年和1998年的“三進日本”后,才最終決定在日本開創事業的。

1985年的中國,百廢待興。全國所有的醫科大學都沒有設置生物工程專業,急缺熟悉醫療器械類的人才。剛剛從黑龍江大學物理學系電子信息專業畢業的馮海軍臨危受命,被衛生部指派到日本幾家大型制造企業學習先進設備的使用和維修技術。

“今天回頭去看,日本光電生產的心電圖機,僅僅是將心肌激動的狀態用電波表示出來這樣一個簡單的物理原理,卻在當時,為中國整個醫療系統帶來顛覆性的變革。”馮海軍和同事將第一批日本光電心電圖機帶回中國,并把學到的技術普及給國內醫院的設備管理人員,將中國的醫療設施水平提高了一大截,并藉此推動日本光電在中國投資建廠,實現就地生產,大大降低了醫療機構購買設備的成本,造福民生。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馮海軍在千葉工業大學度過了四年的校園時光。一門心思想著學習技術填補國內空白的他,完全沉醉于科研的世界。剛剛開啟改革開放大幕的中國,無論是技術能力還是公共設施、生活水平,都與日本存在著巨大的發展差距。盡管馮海軍也曾被現代化的日本生活所震撼,盡管當時全國上下流行“出國熱”,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在畢業時選擇回國。

“正是因為中日兩國之間存在落差,祖國才更需要學成歸國的技術人才。”來日本,是為了技術取經;離開日本,是為了把技術帶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學成歸國的馮海軍,成為聯結中日兩國經濟技術交流的“香餑餑”。日立建機希望在中國合肥建立生產基地,負責人找到了馮海軍,請他協助培訓中國工人,馮海軍義不容辭地接受了。幫助日企在中國開展生產,帶領中國員工赴日學習,這樣兩邊跑的日子,雖然辛苦,但意義非凡。

對于高新技術,馮海軍始終保持學習的熱情。從無線電知識出發,不斷實現技術的升級和兼容,又在操作機械的過程中,自學了系統編程。在培訓員工的過程中,馮海軍發覺自己在管理知識和企業文化方面存在欠缺,就又產生了學習的想法。

當1998年馮海軍第三次赴日時,他已經是經驗豐富、日語流利、掌握信息技術的復合型人才了。盡管憑借過硬的技術贏得了日方管理層的認可,但馮海軍漸漸發現,在日企內部,中國人很難得到和日本人相等的晉升空間。創業的念頭,變得越來越清晰。

十年勵精圖治,邁向掛牌上市

2011年,株式會社協榮情報在東京成立。中國員工愛好鉆研,日本員工執行力強,整合兩國人才的優勢和特色之后,善于鉆研的馮海軍帶領協榮走出一條優勢突出、技術過硬、服務全面的可持續發展的專業道路。

馮海軍明白,信息技術的迭代升級速度,遠超過以往任何生產力的時代。他不斷優化管理層的年齡結構,鼓勵員工敢于突破和創新。只有不斷激發員工的積極性,保持工作的主動性,鼓勵技術的創新性,才有可能讓企業長盛不衰。

馮海軍看過太多曾在業內獨領風騷的企業,貪大求洋,最終卻因為產業結構龐雜,功虧一簣,所以他不斷優化經營方向,逐步剝離其他業務,將軟件開發這一項業務做專做精,并贏得日企客戶和同行的高度肯定。

協榮情報是亞馬遜云計算(AWS)的高級咨詢合作伙伴和全球合作分銷商。AWS為超過190個國家和地區提供云計算服務,占據全球市場三分之一的份額,無愧全球云計算領頭羊之譽。AWS是世界上首款云計算服務的事實眾所周知,卻很少有人知道,協榮情報在AWS剛剛誕生時就關注并引進了這一概念。

云技術就相當于取消了人力和倉儲的成本,真正實現了按需生產、按需分配,提高效率,節約投入,增加產能。云技術不僅有利于巨型企業控制運營成本,更有利于創業型小微企業節省初期投入,這也是世界發展的一種趨勢。

協榮情報擁有一百多名獲得AWS認證的工程師,承擔著諸多日本知名企業的軟件開發、運維服務和技術人員培訓的工作,大家熟知的普利司通輪胎、豐田汽車、夏普、松下、永旺等都是他們多年合作的客戶。為日本的銀行提供體系服務,守護資金安全,保障經濟社會健康運行,兼顧安全性與持續性發展,也是協榮情報的重要工作之一。

“論學習技術的能力,中國人自認第二,就沒人能認第一!”說起中國在進入二十一世紀后的這二十年來,借助信息技術的發展實現了國家實力的大幅度提升,馮海軍由衷的贊嘆。他為記者舉了一個生動的例子。協榮情報承擔了某大型跨國零售集團的軟件系統設計及維護的任務,在工作中,該集團位于日本的總公司甚至要求直接借鑒中國分公司已經研發、運營成功的軟件系統。尤其是疫情出現后,中國分公司早已運營成熟的無現金支付和倉儲配貨系統,不僅大大節省在中國倉儲物流的成本,還為日本總部解了數字化轉型的燃眉之急。

提前半個小時到達工作場所,是馮海軍從參加工作時就養成的習慣。即使自己創業做社長,也始終保持嚴于律己、以身作則的品格。“做管理者也好,經營者也罷,都不能離開生產一線。管理層必須和技術層保持共同語言,才能永葆企業的活力。”這是一位優秀華人創業者的肺腑之言。

十年風雨兼程,十年勵精圖治,如今的協榮情報已經發展成為以日本東京總社為中心,下轄關西、福岡,以及中國無錫、大連等幾家分公司的集團型企業。馮海軍還透露,將用五到十年的時間推動協榮情報上市。“讓幫助我的員工和朋友們過上好日子。”他的語言,沒有贅飾,就像計算機語言一樣清晰、明了。

推動僑社繁榮,勇擔社會責任

那還是在2004年,馮海軍發起并成立了日本第一個華人高爾夫協會。一方面,高爾夫運動極其考驗一個人的自我管理、資源整合、邏輯管理等能力。通過一起打高爾夫這種“最考驗耐心和毅力的運動”,可以了解日本經營者的思維方式、商業習慣等潛意識中的細節問題。

另一方面,日本社會中流行著自經濟高速發展期遺留下來的高爾夫運動的風潮。日本的企業家、社會活動者,大多熱愛高爾夫球運動。成立華人高爾夫協會,讓在日華人經營者更順利的融入日本社會、獲得普遍認可,同時也成功提升了華人社團的質量和影響力。

馮海軍還是擁有37年歷史的黑龍江大學日本校友會的會長。他推動聯合辦學三方協議的達成,幫助學弟學妹就業、樂業。協榮情報自2018年開始實施與黑龍江大學的定向人才培養計劃,學生自第三學年開始,逐步接觸方向性和針對性更強的專業知識,了解日企工作性質,畢業即可直接赴日工作。

馮海軍還與多家在日IT企業達成用人協議,將定向人才培養計劃的覆蓋范圍不斷擴大。下一步,定向班將由每年設置一個班級招收25名學生,擴充到每年設置四個班級招收100名學生。2021年,黑龍江大學舉辦建校80周年紀念大會,馮海軍更是義不容辭地代表日本校友會為這個自延安走出來的老牌院校捐款。

2015年,在黑龍江省商務廳及黑龍江海外交流協會的提議下,在日黑龍江籍華人醞釀成立總商會,始終熱心公益的馮海軍被推舉為會長,并負責至今。他同時還擔任黑龍江海外交流協會理事一職,始終把為家鄉黑龍江和日本牽線搭橋,促進雙方經貿交流、深入開展合作放在重要位置。

黑龍江總商會在多次牽頭日企赴黑龍江考察,積極推動項目落地的同時,全力協助黑龍江各類機構和組織赴日交流。黑龍江省政府派出60多人組成代表團訪日,由黑龍江總商會承擔日本當地的各項事宜。祖國和駐在國遭遇突發情況時,黑龍江總商會也總是身先士卒、貢獻力量。武漢疫情和熊本地震等災情發生后,馮海軍協同黑龍江總商會熱心捐款,馳援災區。

華僑華人子女的教育問題,也一直是馮海軍關注的重點。他堅定的認為,中國文化和文明在海外的傳承,是留根工程,意義重大,并且常年為海外華僑華人子女學中文的各類活動和比賽提供支援。他相信,當年,中國學子赴日“取經”,未來,無數外國人要去中國學習,漢語將成為一種必備的技能。

采訪后記

眼前這位差不多與我同齡的東北漢子,把握信息革命的歷史機遇,在祖國實現跨越式發展的同時,在異國他鄉完成了創新型企業的升級壯大,成為胸懷桑梓、服務社會、面向未來的典范。

寫至此,我情不自禁想與他把盞作歌踏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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